厮吓了一跳,没来得及躲,脑门上顿时被那横飞过来的杯盏砸出了血坑。他哀叫一声,伸手抹了抹,盯着满掌鲜红连连颤抖,心中深恨于对方不分青红皂白的泄愤行径,却也不敢直接在孙文亮面前造次,只得悻悻地捂着脑袋、咬牙退了下去。
他离开后,里屋登时只剩下了孙文亮一个,呆呆坐在床沿,双眼无神地望着地上碎裂开来的瓷片,缓缓露出一个狰狞又凶恶的神情。
书生又如何?举人又怎样?不过是借着今日秋闱放榜的东风,不知出了什么破书,诓骗那些从不到坊集街来的读书人罢了!如何能与他的金丰书铺相争!
就凭顺安书斋那点犄角旮旯的小地方,要啥啥没有,顶多只能凑出一套四书五经,岂能与他家这鳞次栉比的书架、琳琅满目的书籍相提并论?
那帮书呆子真是有眼无珠!
孙文亮越想越气,瞥到身侧的炕桌,便又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一把将其掀翻在地——
“咣当!”
炕桌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孙文亮满脸凶恶地盯着它,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后,郁结成乱麻的心肠方才松缓下来,嘴角咧出一个冷笑。
不过是碰了个财大气粗的傻子接盘,又不像自己这样有贵人提携,料那顺安书斋再有何阴谋诡计,也只能逞一时威风罢了!
那些穷书生能有几个银钱?保不齐只会腆着脸在他店里赖着,把书页翻得泛黄泛皱破了烂了,也不会舍得出半个子儿去买!
这样子到头来,还不是自己的金丰书铺一家独大?
兴许是找到了宽慰自己的办法,孙文亮终于气顺了许多。他整了整长衫,正准备要叫人来把地上的碎瓷收拾干净时,门外却又手忙脚乱地冲进来了一个麻布短衫的家丁,满脸惊恐地对他喊道:“掌柜的不好了!出事了!”
“你怎么说话的?谁不好了?”孙文亮眼睛一瞪,骂道,“教你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吧?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万一撞到了老子的书架,你偿命都赔不起!”
家丁被他骂得一缩脖子,惶然地抖了抖,却又很快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忙喊:“掌柜的息怒!不是小人莽撞,是顺安书斋真的出事了!”
听到又是顺安书斋,孙文亮眉头一皱,才总算给了这人个正眼。
见他头戴罗帽,一身短打,身上灰扑扑的毫不起眼,他这才认出对方是自己之前派往街中蹲守、拦着行人不要光顾顺安书斋的那些手下之一。
“行了行了,刚才已经有人给我说过了,”孙文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就是有几个儒生去那里头看书了么?多大点事,也至于把你们吓成这样?”
然而,那家丁却并未闭嘴,反倒情绪更加激动,几乎能算得上声嘶力竭地高声道:“不是啊!掌柜的!就在半炷香之前,顺安书斋又往外头摆了几本叫、叫什么《甘泽谣》的书,引得好多人都呼啦啦地跑到他家去买,咱们的人是拦都拦不住哇!”
“……《甘泽谣》?”
做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