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关掉吹风机,与余幼微对视,虽然说的轻松,心里不好过吧?
我不怪阿爹,余幼微没有躲闪陈卓的目光,阿爹不是贪图那些钱,阿爹是不想我跟着他们吃苦,阿爹好多次要自杀,都被我和阿娘阻止了。阿爹总是锤着他没有知觉的下半身哭喊说他连累了我们母女俩,说他不该活着,可阿娘说,有阿爹我们才是一个家。
泪珠从余幼微的脸上滑落,可陈卓却看不到她脸上有委屈和自怨自怜,他只看到一个弱小灵魂的倔强,这样家庭走出来的孩子,她的前19年遭受了多少白眼和霸凌,又被多少不怀好意的饿狼惦记着?
可以像白天一样抱抱我吗?余幼微小声问道。
陈卓眨眨眼,轻轻的抱住余幼微,没有任何情欲色彩,你恨的是命运吧?
嗯,余幼微把脸庞靠在陈卓的肩头上,梦呓般道:阿爹以前是个手艺非常好的泥瓦匠,村子里找他做活的人好多好多,都要排队。阿娘嫁给他的第二天,他去山上采野果给阿娘吃,失足摔成了瘫子。阿娘从那以后就从村子里最美的姑娘变成了最苦的姑娘,从我记事起,身边的人就没有停止过对我家的欺负,阿娘从一个温柔的女子变成了别人口中的恶婆娘。她永远随身带着刀,可她有一天哭着跟我说,她其实不敢用刀伤害别人,也不敢伤害自己,因为无论选择哪样,我们的家都没了,阿爹和我只会更可怜。
陈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
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一家人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却永远要被人欺负?为什么我们从没有害人心,却要永远提防别人害我们?为什么每一个看向我的目光,要么让人作呕,要么凶残恶毒?我是被这个世界厌恶的人吗?我不配存在这个世上吗?
如果没有阿娘和阿爹,我早就不想活了。可我不能,我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只有我可以让他们的生活好起来,我不能死。
陈卓还是没有说话,但抱着余幼微的双臂不由得紧了紧。
我的人生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枯萎了,我只想赚钱,赚足够的钱给阿爹和阿娘,然后就离开这世界。可我遇到了你,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你的目光里没有那些让我害怕的东西。你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父母之外的温暖,这是我从来不敢想,也不相信会存在的东西,我开始想要接近你,想要被你温暖。
现在,我不想死了。
这一刻,陈卓才算真正的走进了余幼微的内心,看清楚这个被现实刺的千疮百孔的柔弱灵魂,他也庆幸自己还算是个人,没有做出追悔莫及的事情,如果自己今天伤害了余幼微,这个本应该灿烂夺目的女子将彻底变成一具行尸走肉,早晚会走上死路。
余幼微还在诉说,你知道吗?除了阿娘,从来没有人给我买过新衣服,从来没有人肯吃我的泡椒,从来没人给我洗过脚,从来没有人给我擦过药,从来没有人给我做过饭,从来没有人碰过我的那根红线。
陈卓本以为所谓的红线是余幼微的比喻,没当回事儿,但接下来余幼微的话就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