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香说完,坐起身子。
那个态度,芳兰都看不下去,艾巧却说了句,“谢谢,我会按利息还你。”
她的声音很哑,没什么力气。
何秋香摆了摆手,说着走出门。
等她一走,芳兰看着艾巧,眼眶都忍不住红了,“我也存了一点钱,可是只有两百多块,要是够,就不用找她了。”
何秋香以前对季淮有过意思,还因为他和艾巧在一起闹过一阵,现在就是在看笑话。
“没关系,我会还她。”艾巧抬头,挤出一抹不自在地笑。
她性子倔强,现在怕也是忍着,想着芳兰更加心疼了,看着她的肚子,满怀哀伤,“你回去后怎么办?孩子都要生了。”
艾巧望着肚子,微微抬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声音更咽,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沉重万分,“我只能引产。”
父亲和继母逼她嫁人换彩礼,她偷偷攒了一笔钱,跟着芳兰一起逃来大城市,原以为再糟糕也不过在这里乞讨为生,却没想到命运给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芳兰心口也像堵了一层棉花,张口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也给不出任何有效建议。
“我不想的。”她拼命遏制着自己的情绪,眼底水光闪烁,“可是芳兰,我没有退路,我不知道怎么办,没有钱,我养不起它...我连我自己都养不起。”
她说到最后,声音都在剧烈发抖。
艾巧眼泪没落下,芳兰却握着她的手,大哭了起来。
即将生产的孕妇,能做什么呢?连回家的钱都没有,哪怕有钱回家,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季淮没人性,怎么可以这么心硬?怎么能这么对你?这种人死后是要下地狱的!他会下地狱的!”芳兰在诅咒着,无助得伸手擦眼泪。
她们拼命爬出来打工,背井离乡,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在那个小山沟里,只有嫁人生子,日子过得穷困潦倒。
艾巧十五岁死了母亲,父亲再娶,逼迫她家人拿彩礼,她鼓起勇气逃了出来,那么努力去改变自己的命运。
勤勤恳恳,可命运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艾巧听着她的骂声,情绪却在恢复,而那颗炽热的心,正在徐徐往下沉,慢慢冷却。
比起歇斯底里地绝望,她已经跌入无穷无尽的黑暗,眼底已经失去了色彩,变得黯淡无光。
像是被人抽光了身上所有的力气,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这种感觉,比死还难受。
楼下。
何秋香扭着腰走进来,寝室内的女工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问着她,“阿香,你的老乡怎么样了?”
何秋香瘪了瘪嘴,有点不满,“还能怎么样?我回来给她拿钱,都这样了还不让我说她,她脑子本来就坏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床上翻,正在找着自己压在床头的钱,嘴里嘀咕着,“要不是可伶她,我才不借。”
“我看别借了,借了也还不起,相当于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