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却站起身,开口道,“老人家,不怪胡三哥,我们人多,这条鱼确实有些不够!”
他不说还好,老太太听了,手里的棍子重重的在儿子的后腚上戳了几下,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丢人的玩意!”
说着,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晃动手里的袋子,对儿媳妇说道,“过来,把这里面的鸡子儿炒了!”
“娘!”胡老三大急,“这可是您老攒着,留着以后换东西的!”
乡下人家,鸡蛋鸭蛋都是好东西,换个盐,换个针头线脑,或者送礼都是拿得出手的东西。
“你得那些银钱,够买多少鸡子的?家来了贵客,只卖一条鱼,寒不寒蝉?贵客是长者,你可曾叫村尊长过来作陪?”老太太怒骂,“天降横财,要知道散出去些。这样才不招人恨,才不让人说闲话。不然这钱,你也守不住!招待客人,你抠的连德都没有了,没德行,家能过好吗?”
“这老太太,有大智慧!”老爷子对朱允熥小声说道,“治家如蓄水,满则溢。待人要以真以诚,穷不失礼,方为良善人家!”
朱允熥看着那边不敢躲母亲拐杖的胡老三笑道,“胡老三虽然抠,可百善孝为先,方才还说给他母亲蒸了米饭!”
老爷子看了一眼胡家老太太,笑道,“不枉她辛苦拉扯大的儿子,给他成家立业!”
那边胡老太训完了儿子,又开口道,“儿媳妇,把这鸡子炒了,多放油,用葱花炒,炒到金黄,但不能炒老了!”
胡家媳妇看看丈夫,然后在围裙上擦擦手,听话的接了。
农家鸡子,打在粗碗里,黄是红色的,好看极了。一群孩子又流着口水围上去,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稍大的那个,看了一会之后,把还带着些蛋液的蛋壳,碾碎了,捧到驴的食槽,和草料混合在一起。
那头驴,亲昵的在他脸上蹭蹭。
“贵客,让您见笑了!”胡老太在老爷子身边坐下,笑道,“小门小户,我儿没见识,失礼了!”
“无妨!”老爷子笑道,“过日子嘛,算计着点,错不了!”
“您当真是看上他种地的手艺了?”胡家老太太仍不放心的问道,“他种地哪有啥手艺,不过是多施肥,深翻土而已。这些事,庄稼人都会!”
那几十块银元,真是个天数字。老太太,实在是被吓住了。
老爷子呵呵一笑,“不瞒你说,咱也是庄稼人出身,家里的地,也是精施肥精伺候的。可是跟你儿子种的一比,差了不少。咱想,肯定是有啥咱没做到的地方。等过几日得闲了,让你儿子去咱的地上瞅瞅,按你家的法子,给咱弄弄!”
老太太还不相信,“不过是庄稼把式,能稀奇到哪里去?他不过是肥多........”
老爷子不愿意继续这话题,开口道,“你多大岁数了?”
老太太笑道,“十七了!”
“哟,比咱大几岁,还真是老姐姐!”老爷子笑道,“加把劲,再多活几年,活到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