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用厚厚的棉布帘子把殿门挡死,在里面喊道,“梅良心,热毛巾不能断,可也不能太烫!”
朱允熥正急得不行,开口道,“不是说男人不能进去吗,梅良心怎么在里头!”
见孙儿一点不沉稳,老爷子怒道,“他是男人吗?”说着,对朱允熥道,“你稳当点,慌了慌张的,成啥样子?”
老爷子虽然让孙子稳当些,可自己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抖。站在殿外,有些手足无措。两只大手搓了搓,搓了搓。干脆双手插在袖子里,直接蹲了下去。
朱允熥也学着老爷子的样子,双手插进袖子,挨着老爷子蹲下。
“啊!”
突然,里面又是一声惨叫,悠长而凄厉。
爷俩吓得,差点一个屁股蹲都坐石板地上。
“闺女,别怕,娘在这呢!”里面是宁儿的母亲,赵氏的劝慰声。
“啊!疼啊!”赵宁儿的喊声,格外响亮。
听到这些声音,朱允熥脑子里跟满是浆糊似的,乱得不行。旁的东西一点都想不起来,就只剩下担心。
任他两世为人,这事也是头一遭,一点经验没有。
“别慌,别乱!”老爷子在旁劝慰道,“你再急也帮不上忙!”
“皇爷爷!孙儿这心里,没着没落的!”说着,朱允熥忽然长叹,“前些日子孙儿做梦都盼着快点当爹,可真到了这一步,孙儿心里还有些怕。”
说到此处,朱允熥有些动情,“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宁儿多刚强的女子,这会疼成这样。当初娘为了生我,遭了多大的罪!”
说完,朱允熥用袖子,擦擦眼泪。
这动情,是在此刻,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那总是盼着自己成家立业,结婚生子的父母。
而不知为何,此刻脑海,父母的笑颜格外清晰。甚至好似,也睁着满是期盼的双眼,殷勤的盼望着。
男人在即将为人父时,感情最为复杂,喜悦悲伤责任担当,感恩眷恋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老爷子抽出大手,在朱允熥脖颈上揉揉,晃晃,开口道,“当初,你爹落生的时候,咱正率军打仗,打的就是这应天府!”
“狗日的蛮子海牙,陈野先骨头硬得很,咱折了数千兄弟,连城墙的边都没摸到。”
“军士气低落之时,你祖母派人传信,你爹平安落地!”
说着,老爷子长出一口气,“本来仗打不顺,咱心里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可一听说咱有了儿子,啥念头都没有了!”
“他娘的,必须把应天府打下来!打下这重镇,咱才算有了基业!咱的儿孙,将来才有真正的富贵!”
“那时候你爷爷哪想着将来能当皇帝,就想着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儿子挣家底儿!”
“知道朱家有后了,咱高兴得了半坛子酒,心里欢喜的啥都说不出来,就对着老天爷,扯着脖子一通喊!”
“喊完之后,咱拎着刀子带人冲锋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