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已越来越近,吴氏已没有时间再犹豫。
她猛的一咬牙,双眸紧闭,脚下的木墩已被她的脚尖踩到倾斜。
只消再轻轻的加上那么一丁点的力,吴氏就可以结束她的生命,光荣的为孙家赴死,成就自己忠贞烈妇之名。
然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吴氏却松开了手。
她将套在自己脖上的白绫,愤然的解去,哽咽着从木墩上跳了下来,那一张花容上已尽是惊魂落魄的悲色。
最后一刻,吴氏还是对自己下不去手。
从鬼门关里抽身而还的吴氏,仿佛经受了巨大的折磨一般,整个人已是精神疲惫,有气无力的软倒在了地上。
而此时的孙权,却冷笑了一声。
那一声笑,明显是在嘲讽她的母亲,嘲讽她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
吴氏是又气又羞,不好意思去面对自己儿子的目光。
毕竟,就在几天前,她还慷慨的力劝孙权自杀,以维护孙权的荣耀,好似自己有多么的不畏死一般。
而今,当死亡当前时,吴氏才亲身体会到那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才知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自己根本就没有自杀的勇气。
言行不一,面对儿子的嘲讽,吴氏岂能不感到羞愧。
便在这时,大堂的门被从外撞开,一众颜军虎狼士卒一涌而入。
当先而入的那赤着半边膀子,手提着血淋淋的大刀的年轻敌将,正是凌统。
凌统举目扫去,一眼便看到了正对面处,烂醉如泥的孙权。
一瞬间,无尽的怒火。如喷发的火山一般,从心底处狂涌而出。
那些给孙权背黑锅,被同僚排挤的不堪回忆,那凌氏一族被残忍灭门的血仇,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愤怒,霎时间袭据了凌统头脑,令他充血的双眼,几乎要爆裂开来。
而当烂醉的孙权。认出凌统的那一瞬间,心里也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涌遍全身,转眼便将他所有的醉意给击碎。
羞愧、恐惧、黯然,种种的情绪。在孙权的心头澎湃。
“孙权,狗娘养的东西,你可会料到有今日!”
怒火已极的凌统,大步带风,手提着大刀冲上堂中,直奔孙权而去。
那汹汹之势,那强烈的复仇之意。几乎令孙权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公绩,你听我说,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孙权眼见凌统杀气腾腾而来,大有一刀宰了自己之势,畏死之下,急是求饶。
凌统却怎听得进去。几步冲前去,虎掌探出。一把便抓住了孙权的头发,就那么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拖向了大堂中央。
“啊啊――”
百八十斤的身体,被脆弱头发拖动,孙权痛到几乎感到头皮都要被撕下来,禁不住嚎叫起来。
当他拖着孙权从吴氏身边经过时,吴氏余心难忍,忙是扑过去想要阻止。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