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转身正要走,却忽然听见殿内传来一阵不算轻的咳嗽声,忙又几步跟回来道:“陛下怎么了。”
胡氏道:“这几日有些咳。”
张铎身上有很多陈年的旧伤,席银是知道的,但是除了当年受张奚脊杖的那一回以外,席银从来没有看他吃过什么药。
“是……夜里着了寒吗?”
胡氏摇了摇头:“不知,不过,陛下前阵子,连着传了好些冻水。内禁苑不供冰了,还是内禁司的人,从宫外凌室里取来的。”
“这个时节了……”
“谁说不是呢。”
话将说完,里间又传来一声短咳,席银下意识地跟着吞咽了一口,抬头又向胡氏问道:“
“谁照顾……他茶水啊。’”
胡氏摇了摇头:“奴不敢私自进去。”
席银抿了抿唇,犹豫了半晌,终于是狠了个心,将官纸递到胡氏手中,轻声道:“来,你帮我拿一会。”
说完,弯腰挽起自己的裙摆,将脚腕上的铜铃铛藏入袜中,起身,小心翼翼地将门推了一条缝,侧身缩了进去。
殿内的沉香十分浓郁,流水一般的烟线不断地从博山炉中流淌出来,像是久不见席银一般,蓬勃地往席银衣袖里钻。
席银环顾了一遍琨华四壁。
自从得罪张铎以来,除了每日溜进来送字,她几乎没有关照过琨华殿中的事物,不过好在,有宋怀玉等人操持,殿中的一切,仍旧仅仅有条,甚至比她在时,还要规整一些。
只不过张铎习惯独处,席银不在,他大多时候都是独身一人,饮食冷暖上,宋怀玉这些人就很难周全他了。
席银看了一眼陶案,见笔海前放着一只青玉碗,里面的汤药一口都没动。
她伸手试了试碗壁的温,发觉已经冷透了。她有些无奈地从博古架上取下一只笔洗,又把茶炉上的水烧滚,倒满笔洗。而后将那碗凉透的药,轻轻地放进去温着。
自己则抱着膝在御案前坐下,一面守着,一面朝透过折纱屏的缝隙,朝里面看去。
张铎身着燕居的宽袍,曲臂朝内躺着。
无人在侧,他也没有拘束,衣冠随意,手臂搁在大股上,袖口垂置,露出半节手臂。
虽隔得还有些远,席银却也隐约看见了那道她留在张铎手臂上的咬痕。
第一次咬男人,那滋味混着血腥气,令人心慌意乱,又无比的痛快,以至于她如今闭上眼睛,就能立马将清谈居外的那一夜,完整地回忆起来。
正想着,躺着的人又连着咳了几声,席银下意识地站起身,端了一盏放温了的水过去。
然而走到张铎身边的时候,却又不敢唤醒他,只得将温水小心地捧在手中,谁知还是溅撒了一些,正撒在张铎裸(和谐)的手臂上。
榻上的人肩膀一动,猛地翻身起来,反手一把掐住了席银的脖子,根本没有留任何的余地,眼看就要向后掰折。
温水彻底被打翻,泼了张铎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