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字重重的从嘴里砸出来,“日啊!”
焦心了一天,现在居高临下看到的却是这么一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没法说的场景,李农心里长满了草,各种各样的情绪像勃勃野草一样纠缠纽结着,撑憋的他根本也说不出什么来,就觉得心肺里突然之间被一股什么气给涨的难受,又热又烫,想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嗓子里痒的难受的就只想喊。
还没等他喊出口,蓦然如夏日惊雷般的欢呼声突如其来的从身周,从相邻的一面面山坡上响起,没有人组织,也没有人发起,欢呼声就这样突然而来,瞬间就达到了最高『潮』。
一面面山坡上的唐人壮棒汉子就跟疯了一样看着下面的山口放声高喊,受此刺激,李农胸中那又热又烫直要冲出来的东西就如决堤的洪水般从嗓子眼儿里奔涌出来,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在身周环境的刺激下平生五十年来第一次毫无顾忌的在人前放声大喊。
此前躁动的希望,长途赶路中的期盼,所有这些积攒下的浓烈情绪都被刚才难以言说的震撼给彻底点燃了,憋的越多释放的就越多,一时之间,在瞬间达到最高『潮』的欢呼声如山崩海啸般在一面面山坡上突然而起,却久久难以结束。
尤其是当山坡上的唐人庄户们看到下边的山口子中走出了一个青衣官袍的身影时,就如同本自风雨大作的海面又遭遇了飓风,如雷的欢呼声在瞬间冲上了最顶峰,一时之间,山坡上,山谷中除了欢呼声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其实在这几千个满怀着希望与憧憬而来的唐人庄户里,真正见过唐成的还不超过一百人,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身上那袭青『色』官衣,所有人都知道,整个龙门县能穿这样衣裳的就只有一个人,那个在绝望中给了他们改变的希望,给了他们憧憬,给了他们粮食,给了他们震撼的县令老爷。
几十年,几十年了,龙门县的唐人百姓守着瘠薄的土地,背负着两倍的赋税,面对着绝对强势的奚人默默的忍辱负重的活着,他们个人的力量太渺小,根本不足与这样险恶的环境相对抗,一度他们也曾经将希望寄托于官府,寄托于那个代表着天子威权牧守一方的县令,对于普通的庄户们来说,这是他们最大的也是唯一可以指靠的希望。
但是县令们让他们失望了,一任任县令走马灯似的换着,一个个希望破灭着,当失望一次次重复时,最终就变成了绝望。
但民心就如同野火后的草原,虽然上面的野草早已烧的干干净净,但下面的种子却永远不死,弹簧压抑的越深,最终弹起来的就越高。
唐成的出现及他的作为就如同拂过荒原的春风,释放出了已经压抑到最深处的民心弹簧,其实他所做的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太出奇的地方,放在内陆任何一个县这都属一个县令份内的职责,但是在龙门,迥然不同于内陆州县的龙门,一切就都变了。
民心与民气就是这样不可思议,仅仅是做着一个县令该做的事情,唐成就成为了英雄,而这连绵于一个个山坡的欢呼声就是民心对他这个县令最好的认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