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勘测的河道在元江上游,再往上走两里地就是大渡堰。
楚承稷同岑道溪驾马从小道往山上走,至一方高崖处方停下。
元江过境之地,两岸青山都是刀削斧劈过一般,山壁岩层裸露,陡直峭立,底下江水湍急奔涌,水声隆隆。
只不过其他山脉都还能从岸上找法子上山,两堰山则是四面环江,压根没有上山的路。
两堰山似一座江中巨岛,硬生生将元江的水分为了两股,两股江水各呈马蹄形绕过两堰山后,又在下流主河道汇集。
左边的江水分支挨着云州,建了鱼嘴堰蓄水,以便灌溉云州境内的农田;右边的江水分支则属青州,因青州地界横跨南北,延伸至了下游的元江主干道,且常年雨季发涝灾,旱季又缺水,故在青州境内的元江主干道修建了大渡堰蓄水。
中间的两堰山地处青州和云州交界处,不属青州管辖,也不属云州管辖,这也是祁云寨能短时间在两堰山起势的原因,毕竟两边州府都不愿吃力不讨好,去州外剿匪。
岑道溪带着楚承稷所来的这个山崖口,往下看正好能看到大渡堰和元江这一片流域的走势。
他下了马,指着大渡堰道:“下官查过青州历代关于大渡堰的卷宗,十万亩水域的蓄水库,便是在大旱时节,也足以供给整个青州的农田用水,建于云州的鱼嘴堰蓄水能力不亚于大渡堰。”
山崖之下,是烟波浩荡的一片青碧色水域,正因为有大渡堰水库在,青州以南的地域夏季才从不惧干旱,孟郡靠着江淮一带的粮食收成,才有了南方粮仓之称。
楚承稷凝望着这片水域没说话。
岑道溪一时也不摸清这位年轻储君的心思,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事,他看了一眼楚承稷冷峻的侧脸,按下心头莫名升起的惧意,沉静道来:“但元江下游这些年河床里积了不少泥沙,以至河床底升高,这才导致了每逢暴雨,江水就漫过江岸,淹毁良田屋舍。”
“如今孟郡已落入殿下之手,朝廷失了江淮粮仓,以李信的手段,与其让这块肥肉被殿下吃下,想来更愿意毁掉。”说到此处,岑道溪语气微顿,观察楚承稷的反应。
楚承稷只道:“说下去。”
他虽还未表态,但岑道溪只觉他似乎已经察觉到自己想说的话了,心中除了惊讶,还有几分得遇伯乐的激动,
“若是朝廷那边下令鱼嘴堰放水,云州江域蓄了满满一水库的水和着泥沙齐齐涌入元江下游,被大渡堰一挡,泥沙沉积在了大渡堰水库,大渡堰河床升高,江水则越过大渡堰进入江流主干道,届时只怕整个青州、下游的孟郡,都难遭此劫。”
堰和坝的区别在于,堰是在一定水位线范围内能挡水,超过了水位线则越过堤岸泄出去,不会毁坏堤岸;大坝则只能蓄水,洪水要想越过大坝去,除非是冲毁堤岸。
今年雨季已过,大渡堰水库已经蓄满了水,再涌入整个鱼嘴堰水库的水,大渡堰万万是蓄不下的,多余的水只能漫过江水两岸,淹没临近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