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被一踹,竹竿在外头断成两段,门“扑”一下,被伙计踹开了。戚映竹一愣,连忙提裙出门。
和步清源、秦随随站在一起的时雨正低头新奇地查看自己的伞,他好奇地将黑伞撑开,看看与之前有何不同。秦随随兴致盎然:“步大哥给你的伞里做了机关,把龙骨和布料也改了。以后打起来的时候,这伞可以当盾牌用,还能射暗器……”
时雨刷一下张开伞。
戚映竹呼吸声急促:“时雨——”
时雨蓦地扭头,向身后看去,与出门立在门槛上的戚映竹面面相对。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戚映竹怔忡地看着他撑伞立在黑夜中,手臂上、衣袍上,以及脸上,都有被鞭子扫打出的伤痕。她看得目眦欲裂,时雨却茫然无觉。他如杀神一般立在那里,气质却在她出现的刹那,变得纯然无害。
他呆呆地看着泪眼朦胧的戚映竹。
时雨试探地,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他不知道戚映竹担心的是什么,但她眼睛里掉下来的眼泪,让他慌张。时雨既想不起来要跟戚映竹介绍自己的朋友,也不明白她哭的原因是什么。
他的心跟着她的眼泪提起来,吊得他难受不已。
时雨立了半天,他那只刚才差点掐死秦随随的手伸入怀中,取出自己买回来的绢花。他向前一步,想将绢花递给戚映竹:“我买回来了……”
他手上的绢花,被风轻轻一吹,花瓣飘落,散了。
绢花瞬间只剩下一个枯枝。
时雨呆住。
身后的秦随随立时瞪大眼,想到这是因为时雨刚才和他们拼内力,挤坏了这花。
时雨有些呆滞地抬头看戚映竹,他心虚地想说自己再去买吧,却见台阶上的戚映竹噗嗤一笑。她眼睫上还挂着泪,却在一瞬间笑靥如花,梨花般柔弱的女郎立在台阶上看着时雨笑。
时雨的脸一点点红了。
撑着黑伞的少年突然将自己的兜帽戴起来,挡住了自己的脸,只用眼角余光偷看戚映竹。
时雨:“你还要绢花么?”
戚映竹摇头:“不要了。”
她嗔他一眼:“我再要,你都要回不来了。”
时雨:“能回来的。”
戚映竹没有接他的话,她心中涌上许多认命般的悲哀。她心急如焚,她心碎欲死,她丢不下时雨,做不到待他真正冷淡。可是性命长短不由她控制,连今夜……她都差点因心悸而晕倒,全靠撑着。
戚映竹看一眼时雨,再抬头看满天星辰的天幕。星辰布满银河,银河如缎,苍穹无尽。一人的生死性命,在满天下看来,是这般无谓弱小的一件事。
时雨仰头:“你在看什么?”
戚映竹喃声:“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啊。”
时雨:“啊?”
戚映竹笑,唇角的笑涡微现,她道:“没什么。”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鸡鸣不已,既见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