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眼中,浮起丝丝冷意。他垂着眸,慢悠悠:“有人养,就代表有父有母么?你知道有人养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么?难道每个人养孩子,都是为了展示人间温情?”
少年直白尖锐的话,刺得戚映竹心口僵住,脸色微白。
她想到了自己的养父养母……现在宣平侯府,恐怕恨不得她早日死了。
养父养母待她一直淡淡的。戚映竹不能想通,是因为自己常年生病,算命先生预料自己活不久,他们才对自己感情淡薄,还是因为养的旁人家的孩子,再怎么努力,也没有那种血脉相连的亲近感?
戚映竹呼吸微乱,心口又有些疼,她伸手捂住了心房。
时雨一直盯着她:“怎么了?”
戚映竹轻轻摇了摇头,她低声:“我是问……你什么时候离开。”
此话一落,气氛寂静下来。沙沙的,只能听到雨点儿落在泥土上、屋檐上的声音。
戚映竹忍了一会儿,悄悄抬眼看他。时雨对她对视,眸子一眨不眨。
戚映竹忍着自己移开目光的冲动,告诉自己不能退缩。
时雨心里泛起了挫败和无助感。
人生第一次,他想和一个人亲近,那个人柔弱得不能杀不能碰,连威胁都不能。非但如此,那个人总是拐弯抹角地赶他走。为什么……他这么让她讨厌么?
时雨突然冒出一句:“我不相信!你骗我。”
他刷得站起来,气势如剑出鞘。
戚映竹面色更白,她跟着他站起,强撑着身体。她仰头就要称自己没有说谎,时雨挨了过来,向她弯下腰来。他低头一抵,戚映竹半站起来的身子被他一推,就坐了回去。
他捂住她的后脑勺,唇贴了过来,与她气息相擦。
戚映竹一惊,抓住他的手要挣脱,她抬起的手,被他另一只手反握住。时雨维持着弯腰的动作,一手扣她后脑勺,一手抓住她两只手,低头与她亲吻。
他的唇温热柔软,气息干净清朗。少年垂下的睫毛轻轻一勾,眼睛水滴一般。
戚映竹一恍神,便被他压着,加深了这个意味难言的亲昵。
她的理智知道应该抗拒,但是她柔弱的身体抗拒不了,她的心也抗拒不了。他冰凉的沾着雨丝的鼻梁与她亲密相蹭时,戚映竹体会到了少有的亲近感。
她因病弱而一贯与人疏离,旁人也不敢来打扰她、怕她病倒。被当做瓷器看护了十几年的人,本以为心如死水,却原来那死水,也会波澜漾起。
气息变得滚烫,呼吸更显凌乱。
终是少年的胆大、无知的妄为占了上风。风追蝴蝶,蝴蝶振翅迎风。
戚映竹软绵绵地倒下去,时雨弯身,将她抱到怀中,她滚烫的脸贴着他的颈。戚映竹说不出话,她腮畔的发丝被时雨撩开,腮帮被他忍不住亲一下。
戚映竹听到时雨的笑声。
得意的、自信的。
戚映竹声音带一丝哽咽:“时雨……这样是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