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和儿孙团聚了。”
成姆妈想得出神时,听到屋中传来的轻微咳嗽声。知道是女郎醒了,她连忙放下手中扇子,进去服侍女郎。
进屋时,成姆妈唬了一跳,因看到戚映竹已经披衣下床,坐在妆镜前梳理她的乌黑长发。成姆妈过去便夺了女郎手中的木梳,板起脸:“哪家女郎有自己梳发的?”
戚映竹仰面,窗外日头落在她面容上,洒着银金色的光。
成姆妈看得怔一下,见戚映竹也因她的反应而愣一下,紧接着,戚映竹微微浅笑,颊畔浮起很浅的酒窝,让她有了少女憨态:“我以身作则呀!”
戚映竹垂眼,乌黑的眼眸在眼中轻轻荡了一重波光:“日后,这里只有我与姆妈两个人住。姆妈也不必夜里侍候我。这里的屋子多的是,姆妈自己挑一间住着便是。”
她这样说,让成姆妈心中顿生起了怜爱:这也曾是娇贵护着养起来的千金小姐,如今却……
成姆妈道:“不成!”
她推着戚映竹纤瘦的肩,让戚映竹转过去面对着铜镜。成姆妈望着镜中那面容雪白、分明病弱的少女,心中怜惜多了许多分,她坚定地,一边为戚映竹梳发,一边道:
“女郎如今要紧的,是好好养身子。女郎这般容貌……何愁不会回长安?老奴会好好照顾女郎的常日饮食,女郎自己也不可自暴自弃才是。”
姆妈在耳边絮絮叨叨,戚映竹心中温暖之余,却也想到:回去长安么?
养父养母……都已经不要她了。
她真的还要苦熬,等着回去的机会么?
其实病逝山中未尝不好。
幼年时,曾有算命先生断定她活不过双十之年。
她是早逝之命,常日吃药,如今已经十七年过去了……何必与命运相抗呢。
戚映竹并未将矛盾想法与成姆妈分享,姆妈照顾她本就辛苦,她只努力养病便是。至于心中郁郁,自己排解便是。
山中日子飞逝,许是空气好,许是没有俗事人打扰,亦或者成姆妈照顾得好,戚映竹病了许多日后,竟渐渐好了起来。她能够多吃一些饭菜,也能下地走路,让成姆妈惊喜万分。
于是,一日午后,戚映竹歪在榻上翻书时,姆妈一边坐在矮凳上做女红,一边与她唠叨:“女郎,今日外头有太阳,咱们出去走走吧。”
戚映竹拿书挡住脸,装作没听到。
成姆妈毫不气馁:“你呀,身体不好,就是因为你总也懒得动的缘故。我们村子里的女人,各个身强体壮,都是因为我们整日做农活……咱们现在从侯府里出来了,侯府对女郎每日吃的药未必有以前上心。条件不好了,咱们更要好好养病……”
戚映竹心想:好啰嗦呀。
她不得不起身,堵住成姆妈的话:“我去便是。”
姆妈这才高兴,她一下子跳起,丝毫不像五十多岁的老妪,反而比戚映竹更像个手脚灵活的二八少女。戚映竹看她那般高兴,心中也微微喜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