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想都不想就拦住了神女,“国师稍等,且让吾就这般吧。”
神女凝视他,直接戳穿了他的意图,“你当真愧疚,不若想想如何避免此事发生?”
能怎么避免呢?要么张良停止煽动秦朝民心,要么张良出主意帮秦朝收拢民心。
而这两种……
“……抱歉。”
劳作的汗水还未干涸,从张良额角流下,浸入湿漉漉的鬓发,他默然两息,对着青霓拱手弯腰,“此前粮食一事,多谢国师施以援手,救农人于水火。”
是岔开话题,也是真心实意在道谢。
金乌渐渐消失,最后一抹霞色也跳进了黑夜里,星星眨着眼睛,瞧着下方神女容色冷淡地将话题纠回去,“汝执着于民心,是欲使国人暴动,好见机行事?就像……”
神女凝望着张良,似是已将他看透。
“就像……希望始皇帝成为你们人间的周天子姬胡,卫国君卫蒯聩?”
这话一出来,张良心绪猛然涌起,使得面容潮红更盛。
她居然知道?她居然看出来他的谋划?
张良没有惊慌也没有不安,越是情绪激烈,越是面容平静,“是。姬胡暴|政,国人则攻进王宫,将其赶走。卫蒯聩大兴土木,滥用民力,工匠则拿起武器包围王宫,令其翻|墙逃窜,摔断双腿。”
他是亡国之人,没资产,没士兵,没领地,而秦一统天下,没有别的国家存在,他也没办法去别的国家借兵,更没办法像楚国大夫申包胥那样,在楚被吴军亡国后,去秦国城墙下面不吃不喝哭个七天七夜,感动了秦哀公,借来秦军复国。
各条道路被堵死后,除了刺杀,就只有激起民众反抗之心的法子能有效了。
张良不论国师怎么想,只是冷静地指出“若赵政不施行暴|政,不严苛法律,不大兴土木,不沉重劳役,不兴起兵役,我又如何能以此生事?正是他有了漏洞,我方能挑动民心。”
这是他仅有不多的能复国成功的道路,他不可能从这方面为秦出主意。
张良以为,他会迎来神女指责的话语,然而对方神色平静,仿佛她不曾被拜为秦的国师,而是在平和倾听凡人跪在她神像前时的私语那般……
无动于衷。
尽管这时候还没有一拳打在棉花上这样的俗语,张良此刻却是产生了类似的情绪,好好蓄力的一拳根本没起作用,他提出来的始皇帝行政的缺点,根本没有让神女有任何情绪。
就在这时,一个胖乎乎的随行宦人小跑过来,面容急迫,“国师,娘娘,你的坐骑发动了!”
历经九个多月,母牛终于生产了,但是一胎怀了十个,又没有系统丹药保护母体顺产,胎畜难以产出,母牛哀嚎得撕心裂肺。
它很可能难产而死。
青霓转身就随着宦人离开,张良也跟了过去。
即墨最有经验的兽医围在母牛身边,试图帮助它分娩,始皇帝也在牛栏外面,“朕希望它们母子均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