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去做间细,这一手脚也算奇招了。
那少年接着吹嘘:“开封城里,宗泽身边,也有我同伙,我传信给她,她传信给宗泽,我们里应外合,引兵冲袭营寨。那时候金贼都熟睡了,士兵冲进来时,能扯甲披上,拿起武器的金贼,不超过一成!完颜蒙适在亲兵保卫下勉强冲了出去,其他金贼就没那么好命了,宋军杀得尸山血海,血流成河,金贼在绞肉磨盘里绝望尖叫!”
曾统执着笔,手在哆嗦,指甲掐进掌心里。
不是因为金人惨死而悲悯,而是因为话语描述里宋人大胜而颤动。
曾统原本在心底嘲笑着十四岁的青霓,觉得他不干实事,成天里做白日梦,还妄想靠手段威胁史官,让自己名留青史,但少年这话一出,起居郎心头一颤。
这少年又有什么错呢。
曾统脸色不免有些悲戚了。
少年不过是见金贼铁骑肆虐,又观大宋军弱兵劣,怀抱天真期望,自己能横空出世,打退敌军,救万民于水火罢了。错不在他,错在这个国家,若国家强大,他能受到好教育,又如何只会空想?
十四岁的青霓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史官”脸色变了又变,口腔里还发出了磕碰声,好似上下牙在重重一咬合。他很担心:“你是不是不信我?”
曾统没有说话,十四岁的青霓却像皮球一样弹起来,没头没脑地叫:“哈!我早有准备!”
曾统回过神来,狐疑:“什么准备?”
“我早猜到你不会轻易信我!我准备了一样好东西!”
十四岁的青霓走向那张床,曾统也犹豫地站起来,跟着走过去,便见这人双手往床底一探,在他目瞪舌挢之下,拖出来一副大棺材。
还没等曾统有所反应,对方大喝一声:“看好了!”双臂抱住那棺材,陡然举过头顶。
需要十几个人抬的棺材,他一个人就举过了头顶!
如此阴影之下,曾统不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差点一趔趄摔地上。
他忽然间就没办法把之前那些话当成孩子话了:“你——”
十四岁的青霓将棺材一抛,腾空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回旋,最后“咚”一声,伴随着碎石飞溅,棺材竖着撞坏了地砖。
“我的力气,还有——”
少年一手撑着棺底,侧头看向曾统,嘴角肆意上扬:“这具尸体!这两个证据够不够!”
棺盖掉开,一具尸体倒了出来,啪叽扁在地上,随即是乒乒乓乓,东西撒了一地。
曾统定睛一看,全是陪葬品。
至于那具尸体……
曾统脸绿了:“你就把这东西放我床底?!”
“就……没地方放嘛。总不能放你衣柜里?”
“咯吱咯吱——”
“什么声音?”
“无事。”曾统面无表情:“家中有老鼠,性喜磨牙。”
少年眨了眨眼睛。
曾统又指着尸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