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温顺地窝在魏豹怀里,任他驯狎,待到夜深,又山猫一般敏捷,从墙上翻过去,也不知道谁在墙角胡乱扔垃圾,她踩了个正着,烂鸡子的臭液溅在破破烂烂的裙摆上。女奴眉头都没多皱一下,脚下生风地离开了。
借着醉意,魏豹享用完自家一个私奴,便醉醺醺地睡了过去,天还没亮,就听见外面传来喧哗声,魏豹皱眉起身,冷冷训斥:“放肆!何事吵闹!”
外面没人回答,只有杂乱的吵闹声。昨晚荒唐了大半夜,脑子还没转过弯,魏豹揉着酸涩的眼眶,下床,怒气冲冲地出去,正要大发雷霆,就看到一群穿着秦官服的带刀卫卒,扭绑着这里的主人家们。
他昨夜享用的女奴站在那群带刀卫卒旁边,黑眸和昨晚一样明亮,像是掺了明月珠的碎屑。
她侧头,目光落到他身上,忽地露出一个和承欢时一模一样的笑容,“诸公,这人是他们的领头人。”
寒意从魏豹骨髓里渗出,将他死死定在原地。
是他从来都看不起的奴妾,现在定了他的生死。
咸阳喋血,死的全是在野的六国贵族子弟,魏豹的头颅骨碌碌滚在地上,死不瞑目。学宫中的六国贵族后代一个个牙齿紧合,吓得瑟瑟发抖,连滚带爬侍在扶苏左右,“长公子!还有没有去阴的豕吗!我们动手,这就动手!”
始皇帝他真的会杀了他们的!他不会一直放纵他们!识相一点,不就是养豕吗?他们养!
张良听到那些人被捕后,当众斩首的消息,怔怔望着自己面前写满字的竹简,日光碎成钻洒落在上面,亦点亮了他眉间的疲惫。然而仅是怔然一瞬,张良笔尖再次动了起来。
那个竹简被送去了他的儒者老师那边,预备要出现在新一期的县报上。
儒者打开了竹简,览看文章。
并不是什么字字珠玑的绝世文章,一如既往的大白话,却字字切中要害。
这里面没有谴责,也没有痛恨,冰冷的文字一点点列举出神女带来的好处,再冷酷地反问:“易地而处,若你们被人不识好心,会不会想将赠予的东西收回?”
儒者一声不吭地看完,皱眉看着自己这个弟子,“我还以为你会从仁义知恩图报方面来将那些黔首骂醒……”
然而,通篇都是利益,都是得失的计较,冷冰冰的字眼里,没有一丝人情。
“老师,这是良最近懂的一个道理。”面对老师失望的目光,张良平静地开口:“不要对饿肚子的人说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不要对家徒四壁的人说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不要只礼贤下士,却吝于封赏;不要痛斥某些人没有德行,在此之前,先看一看,他是不是快饿死了。”
“这世上圣人终究是少数,人们看的是切切实实自身的利益。”
你如果说神女离开了,骂他们不懂感恩,会有十之一二的人被骂醒,掩面而去。
你如果说神女付出了什么代价,才让粮食大丰收,所以之后才没办法在灾难时救人,会有十之三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