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策马而走。
周围是驰骋到远方的探马。隐隐地还能感受到身后马蹄声,那是张珏在为李瑕压阵,倘若杨大渊想突袭李瑕,只怕要成全了张珏想要野战的心思。
与李瑕出行并不乏闷。
一般而言,越年轻的上位者越绷着,怕压不住场面。但这位年轻的郡王不摆架子,对待士卒颇为亲和。
说着当年的风土人情,很快便有来自当地的士卒应李瑕的询问,开腔唱了信天游。
那是史炤麾下的一个年轻士卒,完全是陕北人的特点,黝黑、爽朗、大大咧咧。
他一手拉着疆绳,一仰头便高声唱起来。
“天呀!地哟!”
高亢的歌声像是直刺云霄,像是宣泄着所有的情绪。
“家呀!人哟!”
“天上火烧云,地上麦苗青……”
“东边下雨西边晴,受苦人多会才能过上个好光景?!”
“……”
延河北岸,杨大渊驻马而立,听到了那远远传来的歌声。
他祖籍陇西秦州,但很早就到了川蜀,早已适应了蜀地的山青水秀、冬暖湿润,陕北对他而言太干燥了。
唯独这边的民歌与蜀地相像,让人每听一次便想念家乡。
其实当年投降的时候,他本以为蒙古要一举灭宋。毕竟蒙哥汗亲征,来势汹汹,大宋危在旦夕。
遂想着,已经无可奈何了,守国守不住了,为了满城百姓与家小,只能投了。
王坚之所以坚守,那是抱定了殉国的决心,也没想到能胜。
当时,谁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天意弄人。
杨大渊满心就是这些牢骚与不情不愿。
他眯眼看去,终于见到李瑕的队伍向这边过来。
双方各自在河的一边站定,各自的士卒都还在戒备。
杨大渊眯眼看了一会,待确定了真是李瑕来了,他翻身下马,向前走去。
这举动吓了他身后的杨文仲一跳。
“叔父!你……”
“都不必管我!等着!放心,李瑕不会杀我。”
杨大渊手一抬,竟是头也不回,独自踏上了延河上的小木筏,自撑着篙向对岸划去。
郝天益原还抱着侥幸,认为李瑕只是在诓他,实则并未击退蒙军。
但此时一看杨大渊竟这般迫不及待赶过来,不由大吃一惊,暗道一旦杨大渊叛蒙,对北地人心只怕震动不小。
郝天益很想开口骂上几句,如“杨大渊,你个胆小鬼,我邀你合击张珏,你却见死不救。”
但他明白,骂出来反而是丢的自己的脸,涨了李瑕的威风。
此情此景便让人无比难受。
李瑕要的就是让这些为蒙古效命的人难受,淡淡瞥了郝天益一眼,任由他旁观,举步向杨大渊迎去。
从杨大渊曾斩杀蒙古劝降使节一事来看,李瑕便知道其人投降蒙古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