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庐州。
去岁,蒙哥遣塔察儿、帖里垓进攻两淮,以配合川蜀的战局。
这情报正是李瑕等人从北面带回,朝中唯贾似道算是重视此事,派人赴山东与李璮联络。
李璮遂指责塔察儿、帖里垓过东平诸处时“掠民羊豕”,断了大军的补给。
等到兀良合台大败,这路攻两淮的蒙军竟真就不继续南下了。
贾似道布置此事看似轻而易举,实则是洞悉了蒙哥与忽必烈之间的冲突,深知北地蒙军亦不愿深入两淮河流湖泊众多之地。
立下如此大功,可惜却是间谍暗计,上不得台面,劳功不能彰显,贾似道却也不急,反而是自请到两淮镇守。
在他看来,只要官家知道他能干就行。往后多的是增加政绩的机会,还能避一避朝中丁大全的风头。
到任之后,贾似道除了整兵抗蒙,又暗中收集了丁大全之心腹、淮西制置副使袁玠的各项罪证,只等往后扳倒丁大全。
这天下诸事,仿佛成了他笼里的蛐蛐,随意拨弄。
他这人颇为奇怪,在临安时享得了锦衣玉食,到了兵营却也能与士卒同吃同睡,挤在臭气熏天的兵营里躺茅草席也躺得住。
这日,贾似道正在营中与人赌钱。
对方都是袁玠麾下将领,有统制方元忠、副统制曹升、统领袁懿之、副统领陆凤台等等。
他们玩的是“关扑”,就是在罐子里摇铜币,猜有几个正面、几个反面。
这局轮到贾似道摇罐,他随手便将桌前的一堆银块押了出去,道:“纯六。”
罐子里一共就六枚铜币,若六枚皆是正面,则称为“六浑纯”。
六浑纯自是极少见的,赔率又高。
贾似道既押了注,诸将不敢不押。
曹升一看桌上的银块就变了色,赌到现在,他已对贾似道的赌技心服口服,心知这局又要输,喃喃道:“贾相公,末将没这么多钱了。”
“你若输了,写个欠条便是。”
“那……纯五。”曹升苦着脸押注。
袁懿之押上一堆交子,道:“纯三。”
方元忠亦是推上一交子,道:“纯三。”
陆凤台见了满桌的钱,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抱拳问道:“贾相公,末将能不赌了吗?”
贾似道还未说话,那边袁懿之已喝道:“陆凤台,莫扫兴。”
“不错。”方元忠道:“赌桌上你怕了就退,战场上也要弃同袍逃命吗?”
陆凤台脸色愈发苦涩,道:“那末将押纯五,输了也是欠着。”
“都说了,关扑的时候不必这般拘谨。”贾似道只是笑,笑容颇为玩味。
此时龟鹤蒲走进来,递了封信给贾似道,低声道:“阿郎,蜀地的战报。”
“摊开。”
贾似道一边看着龟鹤蒲手中的信件,一边随手摇着罐子,“啪”的一下按在桌上。
“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