涕泪交零。
张弘道上前扶起他,又道:“额日敦巴日要的不是你的性命,他是要分润亳州的赋税,此事我去与他周旋,实在不行就拖一拖等父亲从开封回来。总之,你担不起,我担。你为张家办事勤勤恳恳,出了岔子,我却只会怪你,那我算什么?”
这张五郎分明心中早有定计,却非要先问范渊一句,其后补上这一番话。范渊受此重恩,感激不已,哭得鼻子更红,鼻涕眼泪流得稀里哗啦……
仅仅半个时辰后,张弘道说服了额日敦巴日。
过程中低声下气,对他而言实有些屈辱,但整件事暂时还未脱离出他的掌控。
眼下这时局,汗廷猜忌漠南王、甚至要对其动手也有可能……张家得到的消息远比额日敦巴日多,否则张柔也不会亲自跑去开封。
额日敦巴日不像其儿子那么蠢,他很可能早知道是宋人细作在上窜下跳,甚至可能故意放任细作制造冲突,借此拿把柄以对张家敲骨吸髓。
不过,凡事有度,做为亳州的镇守官,额日敦巴日与汗廷的利益还是稍有不同,并不希望汉人世侯与士大夫好不容易治理好的河南再成为荒芜的牧马之地。
简单来说,额日敦巴日要的不是搞倒张家,至于搞倒忽必烈对他而言那就更远了,他要的是张家多分润利益。
张弘道早看透了整件事,一直在周旋,这次无奈之下,只能松了口。
张家当然遭到了莫大的损失,但这种时局之下,就当是花钱买平安了。
这也是张弘道的果决之处,知道风雨欲来,先不惜代价把小问题摆平了,免得再节外生枝。
他一松口,额日敦巴日马上就表态会管住儿子,并把那个化名杨慎的细作交出来。
“巴音,你带人去,把我的蠢儿子看好了。再把那个通译捉了给五郎,活的最好,死的也行。”
这巴音是个蒙古百夫长,身长八尺,体壮如墙,领了命令当即就带了三十余人气势汹汹而去……
张弘道出门时,另有一队马车从张家驰出,又有百人护卫执着兵器跟上。
张延雄骑马走在队伍前方,他是张柔的老部将之一。
范渊则骑马跟在张延雄身边。
“为何急着把大姐儿送到保州?”张延雄问道。
范渊把事情说了,又道:“是我办砸了差事啊,让一小贼离间了我们与镇守官家里。如今五郎已出面解决,但我们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你也知道,赤那不一定受控……”
“哼!”
听到“赤那”这名字,张延雄重重哼了一声。
范渊又道:“昨夜之事一出,谁都不知道赤那会做出什么来,万一镇守官没能管住他,后果不堪设想……再者,如今大帅不在亳州,还是先把大姐送回保州,免得赤那惦记。五郎往后行事也少了许多顾忌。”
“该是如此。”张延雄道:“当时合该让大姐儿与九郎一道去保州,不然终日被那蠢货盯着,让人烦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