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证据摆出来,漠南王能宽恕张家、宋廷却不可能宽恕李瑕……这是雄主与懦夫之间的差距。
张弘道听懂了。
他本已起意送张文静去李瑕身边,但现在……
这是强者为尊的乱世,强者已经开了口,强者不屑于这些遮遮掩掩的小伎俩,只问李瑕一句:是归附以得美满,还是粉身碎骨?
李瑕若拒绝,死在宋廷手上,又是何等不值?
“孩儿……孩儿是想说……”张弘道问道:“李瑕若不答应,大姐儿会……”
张柔摇了摇头,闭上疲倦的眼。
李瑕没有选择,他张柔也没有选择。
“那……死都死了,有甚可伤心的?”
这一夜,在汉中城,李瑕依旧困于公务,忙着水利、屯田、练兵,忙着迁移人口、筹集钱粮、审查官员……以期让治下的人们过得一点点好起来。
这个过程很慢。
一个学儒的书生从临安过来,从信任李瑕、到开始做事、到做出成果、再到与李瑕同心同德,至少需要数年;
一个贫瘠的农夫从关中过来,从跋涉过漫长蜀道、到开始屯田、到有了收成、到能有余粮或余力出一份力气,至少也需要数年。
而李瑕需要数十万、上百万这样的支持者。
他只能笨拙、缓慢地积蓄实力,同时应对一切明枪暗箭。
为了他的志向、以及所有他想保护与善待的人。
而在亳州,张文静睁着亮晶晶的眼,许久不能入睡。
她终于从绣榻上爬起来,仰头望向纸窗外的夜色。
“马上要七夕了。”
她心中想着……只不知能否在七夕前将婚事定下来?
微羞,还有满满的欢喜。
于是她挑灯、研墨。
铺上彩笺、落笔。
“绛蜡银台晃绣帏。一帘香雾拥金猊。人间欢会于飞宴,天上佳期乞巧时。”
“倾合卺,醉淋漓。同心结了倍相宜。从今把做嫦娥看,好伴仙郎结桂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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