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形宛如一道虹,从旷野上飞奔过去,转眼就到了那头。
从大宫‘门’上进去,他底下的‘侍’卫班领徐则秋迎上来,待到无人时低声道:“爷命我打听的事我打听着了,戈尔泰大小是个‘侍’卫统领,面上瞧着‘挺’像那么回事,谁知一条棉‘裤’穿了六冬,省下的银子全填窟窿了。原来他有个烂赌的‘毛’病,上回他老娘下葬,棺材临要出‘门’,债主上‘门’堵着,‘逼’他还钱。好好的大员,怎么‘弄’得这样儿?那些人还说要上京告御状,捅到万岁爷跟前他就完了。卑职记得您和他是同年?”
他点了点头,“是一科里的。你打听清楚没有,欠了多少?”
则秋道:“杂七杂八的加起来,统共一万五千余两。”
他哼笑了声,“人真是缺不得半点儿,一文钱‘逼’死英雄汉。()”
“也不是。”则秋左右瞧了眼道,“里头有八千两印子钱,今儿一两,明儿三两,后儿就是五两,就那么利滚利,进去了一辈子出不来。您要拉他,眼下正是时候,可究竟是填钱还是怎么的,得您拿主意。”
他低头思量了下,“用不着给他还钱,做得太显眼了,皇上又不是傻子。除去那八千两印子钱,还剩七千两,年底的养廉银子都不止这些。在这儿做官清汤寡水,不及北京一半儿,要不每年的冰敬炭敬也够他消受的了。这么着,你打着圣驾避暑,肃清风气的旗号,带兵把那个做局的铺子端了。戈尔泰是聪明人,救人不能治标不治本,只要破了那个局,喘上一口气,他就有能耐翻身。”
则秋应个嗻,“那今儿入夜我就带人去办,收拾干净了也不耽搁咱们行程。”
他点了点头,“别走漏风声,那些黑户机灵着呢,消息一‘露’人就全跑了。”
虽然已经到了这样无可转圜的地步了,也不能光着屁股挨揍。他在官场上历练了这么多年,独拳打虎艰难。皇帝只要上承德来,每年都会在这里消磨半数时间。整个行宫的警跸,戈尔泰是最直接的执行者,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就算宫里有御前‘侍’卫随扈,但就数量上来说,行宫的‘侍’卫要庞大得多。所以和他拉好关系总不会错,紧要关头也是个自卫的手段。
有时候感到无奈,情敌是皇帝,如果没有一颗谋反的心,这辈子就得在人家指缝间生存。容家和他的积怨也不完全是因为颂银,好在容大学士人缘好,手段高,内阁那帮文武大臣基本和他是统一战线的。一位非但无过,还因编书有功的重臣,皇帝要处置他,得预估在朝中会‘激’起什么巨‘浪’来。爷两个,一个管着上书房回学馆子学馆;一个是‘侍’卫头儿,掌‘门’禁銮仪扈从,和钱粮盐务不沾边,想拿那些大帽子压他们都不能。不过皇帝嘛,和谁不对付,到最后终会除之而后快的。
他背着手仰脸看天,暮‘色’沉沉,将要黑了。
忽然看见一个蓝翎‘侍’卫从远处匆匆而来,边走边叫:“容大人,我得了个好玩意儿。”
容实顿足观望,他怀里兜着什么,连纵带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