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你一直信,才嫌我激进。这世道,男女不公至此,我是没瞧出来更好的征兆。白国有今日,起因不就是接纳不了段惜润为君?若尽心辅佐君臣一体,岂会被两国钻空子?”她稍停思忖,
“顾星朗许女课算一个吧,但还是儿戏,且是君主一言,哪日他不高兴了,一句话也就收回去了。所有这些,须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完成信念转变,然后改制度,再花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稳定制度,形成传统——才得讲:更好世代。”
阮雪音深以为然,然后斟酌更久讲了接下来的话:“那你说这更好的世代里,包括世袭君权么?”
她问得很轻,以至于竞庭歌辨别了好两瞬方懂。
阿岩早没哭了,在外头不知正被哪个宫人逗得咯咯笑。
竞庭歌听了会儿方望住阮雪音:“不包括吧。治世之道,怎样为更优,少时讨论过的。”
阮雪音点头不语。
“怎么忽提这个?你我立场都不该。”
一个是君王枕边人,受用着此世代最盛的繁华,眼看子嗣也要袭爵甚至为君;一个要凭君王提携走仕途,且算——半个枕边人,还诞育了公主。竞庭歌心下自嘲。
“只是想到了。”阮雪音摇头,“随口一说。”
分明有事,自昨日带棠梨出去了回来便不对。竞庭歌心知碍着瞬息万变的邦交形势她不会对自己说,也不再追,就着论题复道:
“家天下还是公天下,因时而论。比如现世时,便打破了君主一家治,民众意识也远不够强大统合,不过是给世家强族机会,以天下为盘百姓为棋继续博弈弄权,并不会带来携手公天下的结果。”她这般说,一歪脑门,
“去岁阮仲宫楼上豪言要改世袭为禅让,内禅外禅皆可,我还吓一跳,他一个皇子、兵变篡位的王爷,再要为一己君位正名,怎会选择以此话术服众?你提醒他的吧。也就我们蓬溪山的人敢讲这种话。”
老师十几年来授业,确埋了许多火种。阮雪音沉默听,只觉天地不复原来颜色。
竞庭歌眼瞧她大着肚子偏四肢仍匀细、小小一张脸,想及月份大了之辛苦,颇不忍,伸手搭她臂上,“大局将定了,夫君好好的,白国战事也不重,你便安心养着,至于霁都的景况——”
她本想说无论信王还有没有本事,她都会替她担待应对,词句脑中挂,发现说不出更做不到。
阮雪音还没被竞庭歌安抚过,对方手搭上来时便不习惯,小臂有些僵,闻得这般句式更觉诧,巴巴看她。
竞庭歌一咳,“信王大哥人被软禁着,又使唤不动禁军,看样子也没暗线能弑君于他国了,成不了,不劳你费心。”其实是恨铁不成钢的,再兼慕容峋妥协“变节”没拿到最佳结果,她长长叹气,方感觉到阮雪音手臂僵,
“还这么不习惯旁人触碰?”她自小不喜与人亲近,她最清楚,一壁说着故意揉几下细薄皮肉,“那当初顾星朗动手的时候你是如何?拔腿就跑?还是直接吓懵了?”
好端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