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国社稷有她十年心血,来不及管是一回事,此刻谈起来也不在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不在意是假。
那么霍未未身死之后的事,她方才那番说辞,便也存疑。
阮雪音掂量茵陈的手显著慢下来。
竞庭歌瞧见了。
再次向后一靠,“解完他的毒,也帮我看看吧。看我还有几年好活,三年还是五年。”
阮雪音蓦抬眼。
那夜槐树林相见她便察觉了,这丫头亏损得厉害,只以为是在棉州累的。
回苍梧这些日子,虽仍不得放松心神,到底好吃好喝还有慕容照料,怎么竟似,每况愈下了呢?
竞庭歌笑笑,“这下你踏实了吧。非不愿,乃不能也。我再是目标未成,心有不甘,命都没了,拿什么去搏?”
“坐过来。”阮雪音沉声。
“懒得动。你拣你的。”
阮雪音遂挪过去,空出一只手搭她的脉。
竞庭歌便将蔚宫太医令的话转述一遍。
“他说得不错,还想多活几年,就别再用心。回蓬溪山是个好主意。”
话音刚落,马车亦停,天色尽黯,外头报已至客栈。
竞庭歌随阮雪音下车,一眼辨出故地,再辨颇觉不对,蹙了蹙眉。
“想建议老板恢复原样来着。他说人家有人家的商机,百姓有百姓的喜好,让我别管闲事。”他,自然指顾星朗。
“这话对也不对。”竞庭歌嗤笑,“你若管了,那就是懿旨——祁后殿下亲为客栈铺排布置,又是新的商机,不比屋顶上那排玫瑰逊色。”
两人不自觉站在门口讨论,直到顾星朗出现,长身立在月光下,“师妹夫快咽气了,二位有完没完?”
竞庭歌如梦方醒,自晓得阮雪音有解便松了精神,险误大事!
忙小跑着进门,一壁问:“在哪间?现下如何?”
顾星朗虽快步在旁,负着手风度翩翩,“本要咽气了,白眼都翻出来了,我说你说的,他现在是师妹夫了——好不容易得了承认、有了身份,死了岂不可惜?他方提住一口气,至少我出来前,还有呼吸。”
前两句定是编的!后面师妹夫的话倒有几分真。竞庭歌听在耳,瞪一眼阮雪音。
-与我何干?阮雪音无辜。
-你择的好夫婿!人坏嘴更坏!竞庭歌恨恨。
三人便这般神色各异地奔进了屋,就在龙吟居旁边,也是昔年慕容峋住那间。
人好好躺着,没翻白眼,根本没睁眼!竞庭歌上前一通查看,放下心来,又催阮雪音行动。
月在高天,浓重的药草香将半间客栈熏蒸出蓬溪山气味。
朝朝与阿岩在隔壁玩耍,云玺领着阿香一干人等照料陪伴,甚是吵闹。
“过去招呼一下——”顾星朗吩咐。
“不必。”竞庭歌半只耳朵听见,忙阻,“让他听听女儿的声,有助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