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门关前坐着的人,两年遁世,一朝出山,所做每件事都是为了她。
阮雪音没法再以兄妹亲故之谊领受这恩情,却是捉襟见肘,拿不出拒绝的筹码。
“你别管了。”万般无奈只说出这么四个字。
“然后呢?”阮仲温柔望她,“休养生息,等着你治病?”便笑了,“那我还是得跟着你,此刻你要去接孩子,我就要去。而你放心不下顾星朗,所以我代你去。还有什么问题?”
这不善言辞的人真说起话来,竟叫人反驳不得。
“我认识的阮雪音,外柔内刚,细心缜密却也决断果敢,万不能在这关乎女儿的要紧时刻失了水准。继续耽误下去,就真要坏事了。”
两队人马刚会合不到一炷香时间,再次南北分道,相比北境兵马如潮,各不到十人的队伍显得颇寒酸,却也足够轻巧,方便行事。
阮雪音与顾星朗再次并骑而行,都不说话,都生着闷气,也便格外驶得快,直教薛战等人都有些跟不上。
“快到千乘郡了。”好容易跟上,薛战小心请旨,“是否歇一脚?正好打探霁都状况,也点一点可用的人手。”
北境守军要抗击蔚军,已是指望不上;霁都城中虽还有神机营的七万人可作内应,毕竟现状不明,且要想有胜算,里应不够,还须外合——他们这一路南下,本就该刻意行经重镇,摸深浅,集兵马。
顾星朗道一声好,心绪不佳。
阮雪音更不佳,听见他二人对答安排,恍若未闻。
抵达千乘郡已入三更天。整队人其实都有些担心,怕万一反贼的势力已遍及各大重镇,会直接被生擒,甚至当场击杀。
却是多虑了。郡门连个守兵都没有,如入无人之境;大半夜自也黑洞洞,客栈都没留灯,还是薛战将店门敲开,方得了歇宿之地。
顾星朗吩咐备些小菜送到房中,径自去了。
阮雪音跟着,进门后道:“看来他没能耐也没功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扼住所有重镇,又或者是,并不想拦你,而要将这场阳谋进行到底,证明给天下人看,纪氏并非不臣、绝非谋逆,所行种种,皆为国为民为盛世大治。”
热水两盆被送进来,顾星朗兀自擦脸净手,都妥帖了方回:“又能如常论事了?”
这句问很危险,容易引发争吵。阮雪音也是这两年才领悟,哪怕温和如顾星朗,天子就是天子,想强势就能强势,想蛮横就能蛮横到底。
他越是如日中天、百战百胜,这特质只会越发生长,直到蔽日遮天。
阮雪音不想吵,至少不是在这种时候,走到那盆干净的热水前也擦脸净手,然后折身。
被一把抓住手腕。
他发了力,她手腕细,有点疼,但阮雪音没作声。
“问你话。皇后也不能无视主君问话。”
他掌心很凉,冰窖一般,全无刚用过热水的余温。阮雪音只觉戚戚,回头平静道:“我不知道你在恼什么。我方才是恼,这会儿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