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都开始打喷嚏。
“回去罢?”竞庭歌道,“别星星没认几颗,闹出风寒来。”
纵使家有良医,母亲总不希望孩子生病。
阮雪音点头,“收拾收拾走吧。”
竞庭歌便唤慕容峋,又向阮雪音:“你看朝朝都困了,眼都要睁不开了,我们先带两个孩子回去,你们慢慢收拾。”
话音落,跑得比兔子更快,空地上顷刻只剩阮雪音和阮仲两人。
如此情形,怪也不怪。阮雪音无意多想,对阮仲笑笑,蹲下收拾起来。
近三年相处,阮仲比从前更了解她脾性作派,知道若顺其自然、见机行事,主动权便会被她握在手里,那么慕容峋和竞庭歌今夜一番腾挪,又是白费。
“再坐会儿?我还精神得很。”
阮雪音手一顿,抬头道:“两个孩子都要洗漱,我怕他们忙不过来——”
“孩子们都大了,不像前两年,处处要人代劳。他们俩带朝朝也是驾轻就熟的,咱们心急火燎收拾完赶回去,说不定朝朝已睡下了。”
阮雪音低头继续拾掇,“夜里风大,挺冷的——”
“我的外袍给你穿。”阮仲蹲下,声极温柔,神情更柔,定定看她,“有几句话想说。”
慕容峋是对的。步步紧逼,阮雪音就会招架不住。
“非要今晚说吗?”她不剩几招了。
“是。”
崖畔的风最大,所以他们坐在那棵古松之下。阮雪音自不会穿阮仲的衣服,那件外袍非常孤单地被晾在一旁。
风声过林梢,哗哗作响,多听一会儿方得韵律,很美,是春夜篇章。
“何事?”许久无人语,阮雪音只得开口。
风继续吹。青黑群山在脚下,烂漫星空在头顶。
“那枚珠花,没见你戴过。”
“嗯?”阮雪音转头看他。
“你十四岁那年的天长节,各地敬献上来的贺礼中,有一枚南珠与白贝合嵌的珠花,料子名贵,工艺也好,阮佋要赐给阮墨兮,她嫌太素,不要。”
那是阮雪音少女时唯一正眼瞧过的首饰。确实美,她当时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我从没见你盯过什么首饰,猜你喜欢,当晚将东西拿到,便潜进雩居放在了你窗台上。”
记忆犹新,是阮雪音经年没想通的一桩疑案。
她猜测过是否阮佋所为,又觉阮墨兮不要时他都没想过赐给她,怎会事后花这种心思?——还是会奢望啊,奢望这个她不喜却分明是父亲的男人,有那么一刻,注意到了她喜好,顺手成人之美。
她收起了那枚珠花。却也自此丢弃了对崟君陛下的最后一点期盼。
“你那时已十六了,这么大个子,竟能潜入雩居不被发现。”
“你那地方,没几个人守的。”阮仲笑答,说完方觉失言,“我是说,我那时候功夫已练得甚好,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谢谢。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