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朗说完这句离了席。
留有罪无罪的所有人殿前静候至天明的意思。
阮雪音不确定该跟还是继续坐着,正在迟疑,纪晚苓快步拾级上。
她尾随顾星朗往后去,显然有话说,阮雪音也便没动。
“终归她最放肆,觉得无论如何九哥不会问她的不是。”顾淳风气声,“嫂嫂你就该学着。她去你也去。”
这般说,轻推搡。
阮雪音没动。
某程度讲纪晚苓也被顾星朗用作了棋子。
从她入麓州到亲历其中深水到方才声势浩荡的问罪。
她自有许多委屈,或也有许多回来没交待而过了方才终可以交待的细节,或关涉纪氏安危,还关涉竞庭歌安危。
举众不敢动,她却冒进于此刻找顾星朗必出于不止一层考虑。有些他关心,有些自己关心。
所以不必去,很可能顾星朗也在等她。
纪晚苓追到圣驾时尚未入御花园。
两人都一身华服,沉默行在宫道上气势逼人。涤砚越走越慢终与蘅儿会合,前面一白一碧踏上御花园的鹅卵石径时周遭只剩灯火。
“所有这些,我在麓州时就知道。竞庭歌在,我也知道。临行前的下午信王府偏厅关门对峙,她们要杀竞庭歌,我阻的。”
纪晚苓开口,语气极难分辨。熟识地闲话,郑重地禀报,都有,又都不是。
“如果你此时在罪己,那么称谓不对;如果只是闲聊,太板正,我听不懂你想说什么。”
纪晚苓骤停。
后面涤砚蘅儿领衔的宫人队伍也停。
灯火明夏夜,纪晚苓潋滟的杏眸不可置信看进顾星朗眼睛,“只因时过情迁,你我如今要这么说话了?你安排我出宫,巡城授课,最后至麓州见证这场牵一发动全身的戏码,甚至借此试我们家,所有这些,我都接受,理解你为君苦衷。方才殿前我没出列指证,此刻也来对你剖陈了,你还要我怎样?”
顾星朗其实很平静。
方才的话也很平静。
他不确定是否因殿前发作而周身带了余火,稍缓神色,“情从未曾迁。少时谊一直在,我明白告诉过你。但情谊归情谊,本分归本分。你刚说的,除了要杀竞庭歌这桩我不知道,其他的,你写给你父亲的,他都进宫禀过了。他比你更知道何为本分。”
“所以方才,我该站出来为人证。却没有,叫你失望。”
“为什么没站出来。”今日棋局他有一万种方法完成,本不在乎纪晚苓开口与否。但话至此,他想知道。
纪晚苓咬唇。
“怕万一牵扯你们家,万一你们家也有问题,毕竟温斐也书信了你父亲,此其一;不想在祁臣面前暴露竞庭歌,此其二。”
纪晚苓不言。
“晚苓,”顾星朗语中有叹,“这就是我方才问你,闲聊还是罪己的原因。跟你我如何对话,情谊几何都没关系。是立场。你关心的是家族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