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伯赵当世、靖南伯黄得功、平贼将军左梦庚、督师孙传庭,即便吴三桂久在辽东,听到这些人的名头也如雷贯耳,晓得这些人倘若联手,所拥兵力土地足为大明半壁。
陈洪范静静等着吴三桂反应,然而等了良久,换来的却是轻轻一叹。
“实不相瞒,陈某此来,受了宁南伯之托,邀请平西伯共扶江山社稷。”陈洪范忍不住道,“福王一立,四海人心瞬定。文武齐心,大举反攻闯逆,恢复国土、夺回北都,指日可待。到那时候,平西伯立下复国大功,分茅裂土、出将入相岂在话下?”
吴三桂沉吟不语,反而像个孩子将左手递到齿边,轻轻咬起了指甲。
陈洪范不解吴三桂为何不回应,朝吴国贵看看,却听吴国贵道:“陈公,福王之事八字还没一撇,咱们这山海关的局势,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耽搁了。”
“正有一问。”陈洪范应声道,“前几日在北京及通州、玉田等地风闻平西伯不日将率大军去北京面见李闯,怎么半途而废了?”
吴国贵笑道:“陈公希望吴爷扶立大明江山,吴爷这么做,岂不是正中陈公下怀吗?”
陈洪范摇着头道:“北都变起突然,人人都有踌躇难定的时候。北京上到阁老下到曹吏,无人不投闯以图富贵。吴爷不明形势一时动摇,亦是人之常情,并没什么好羞耻的。但吴将军说的好,山海关的局势确实容不得耽搁,吴爷若不想出个万全的法子,势必将招致闯逆的大举进攻。大丈夫能屈能伸,暂且归顺闯逆,在陈某看来,不失一个以退为进的好策略。”
“以退为进的好策略?”吴三桂眼皮一抬。
陈洪范点头道:“不错。辽东不比湖广、陕西等地官军相连互为支援,困守一隅,独木难支。暂时投降闯逆,保全军民,卧薪尝胆,待来日良机再揭竿而起,是最明智之选。”接着佯装讶异,“难道以吴爷睿智,早前进京不是这么打算的吗?”
吴三桂轻咳一声,突然慨然道:“当然!闯逆谋害先帝,与我吴三桂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岂能真心屈居他下,受他驱策!”
陈洪范抚掌赞道:“吴爷忠肝义胆,陈某敬佩万分。”又道,“是以陈某才会对吴爷突然回师山海关大惑不解。唐通虽不足道,但是闯逆的走狗,吴爷赶走了他,蛰伏大计不就一朝付之东流了吗?”
“嗯......”吴三桂重重地呼了口气,欲言又止。
陈洪范接着道:“驱走唐通向闯逆宣战,虽为壮烈之举,却实非长久之计。”
吴三桂双眉微聚,道:“那么陈公以为该怎么做才是?”
“无他,卑颜厚礼,向闯逆请罪。”
吴三桂叹道:“决意回攻山海关时,我就没想过再屈膝李闯了。”
陈洪范疑惑道:“恕陈某冒昧,吴爷究竟为何临时改变主意,冒这大险?”
吴三桂踌躇再三,陈洪范正色道:“吴爷但说无妨,陈某对天发誓,若事后将吴爷所说的话向外人透露半个字,天打五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