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祖龙开基,皇权深入人心。若有可能,谁不想做皇帝?韩冈不例外,想来章惇也不会例外。
可即使天子失德,天下大乱,首先跳出来的都没好下场,不过是为王前驱。陈胜吴广、王莽、董卓、安禄山、黄巢,都是搅乱了天下,却给他人捡了便宜。
现阶段,经营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够了。
至于章惇那边,短时间之内,他还没那个胆子。时间稍长,两人各自统合了自己势力,想要翻脸,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但冯从义脸上的表情,让韩冈了解到,他的表弟还没有被说服。
想了一下,韩冈又问道,“‘兴王易姓,虽云天命,实系人心。’你可知,这是什么时候说的?”
“何时?”
“陈桥兵变时韩王所说。”韩冈道,“五代易替,无不纵兵大掠,唯有国朝肇造时,市不易肆。但无论如何,太祖能兵变成功,都是因为主少国疑,且兼国祚未久,人心浮动,因而能轻易兴王易姓。如今赵氏享国百年,养士百年,天下亿兆元元皆以赵氏为主,时势不至,英雄如汉高祖、唐太宗亦得束手。”
“章相公或许知道这一点,但他的儿子、党羽,却不一定。黄袍加身,前车可鉴。”
韩冈道:“吾观国史,于此一节处多含糊。若无太祖首肯,太宗、韩王,如何能备下黄袍?”
冯从义惘若有失,他想说的不是章惇,而是韩冈的态度。
韩冈看了一眼表弟,徐徐沉声:“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现在这鹿尚在赵家手中,议会之制便是分食此鹿。此法徐缓,但反噬远小于直接揭起反旗。”
“但议会从无先例,时间一长,必然生变。”
“就是要变!这条路,得让人先趟出来。”韩冈坚定道,“有兵有财有产业有人心,如此才能奄有天下,义哥,关西是我们的立身之本,万万不可有失,接下来必须加强控制。”
朝廷派在关西的亲民官是达到目标的阻碍,而这个议会,就是给他们扯后腿的。以议会牵制地方官,朝廷不为州县官撑腰,议会能把流官都架空。而军阀要控制地方,议会就是想用就用想丢就丢的废纸。
“至于天下,还是等三十年后,再来看吧。你我,还是能等得到的。”
韩冈没打算做皇帝,也很清楚当不了皇帝。皇权阻碍社会发展,也是韩冈要除掉的。但就如他不反对婚姻自由,却不会拿自己的儿女去对抗世间风气。他虽不喜皇权,却也不想自己的子女因为无权而亡。
他从来也没说过不准备做周文王,只是几个儿子不像能做周武王的样子,也不知孙子们会怎么样。
不过这些还是后话,现在最重要还是要控制住关西。有了三五百万工业人口,随时都能拉起一支五十万人的强军,如果中原再乱一乱,天下就能像颗熟透了的果子自个儿掉到手里面。
“哥哥放心,小弟明白!”
韩冈终于透露了一点藏在心中的想法,冯从义顿时精神大振。
“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