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见到程昶的一瞬间,忽然后悔了。
这个迤然朝他们走来的清贵公子,只怕比那个陵王还要狠厉百倍。
方釉惯来是个没骨气的,只这么一下便腿脚发软。
他跌坐在地,口中喃喃:“阿姐救我,阿姐,救救我……”
然而方芙兰并不理会。
她看着方释方釉,先前的疑惑重新浮上心头。
这么说,他二人是当真有了妻儿?
可是,他们这些年不是流放服刑吗?哪里来的妻?哪里来的儿?
程昶看着方芙兰,淡声问:“你是不是想知道,他二人为何能成家?”
方芙兰没作声。
“也没什么,”程昶负手,不疾不徐道,“托你的福罢了。”
“当年方府出事,你父亲被刑部的人带走前,你曾追着他送了一路,当时他是不是告诉你,他从来没有中饱私囊,也从不曾写错太|宗皇帝的名讳,这两样罪名都是冤枉的?”
“但是,变故来得太快,你还来不及为父伸冤,父亲当夜就问斩了,隔一日,你的母亲也自缢而亡。一家人散的散,逃的逃,你在府中等了几日,原本不知当怎么办。就在这个时候,故皇后薨逝的消息传来,你想,毕竟你与皇贵妃是有交情的,眼下皇后没了,中宫由皇贵妃做主,或许她能为你的父亲昭雪。”
“你于是下了狠心,去药铺买了砒|霜,打算隔一日进宫,请见皇贵妃,以死明冤。”
“但你没想到的是,刑部拿人的咨文竟先一步下来。那夜,你独自一人歇在府中后院罩房,紧闭窗门,吹熄灯火,原可装作并不在家,但你知道刑部的那两个衙差,是怎么越过重重深院找到你的吗?”
“你至今或许都不曾料到,你这两个早已逃走的庶弟,当夜其实回来过……”
方芙兰听了这话,浑身一震,目光怔怔地落在方释方釉身上。
当年方远山一被问斩,方释方釉就逃了。
他们原本只是出去闭闭风头,一直到刑部的咨文下来,昭元帝言明要发落方府一家,他们才知道大事不好。
他们想要逃到天远地远的地方去,隐姓埋名地度过这一生。
可身上钱财无几,他们怎么逃,怎么埋名?况乎他们还是过惯奢华日子的人。
方释方釉思来想去,深以为富贵险中求,想起自己在方府还暗中藏了些私财,便决定回府去取。
他们实在是不走运,刚到了方府,还没取到钱财,刑部的两个衙差便上门来拿人了。
要说呢,这两个衙差跟三教九流打交道打惯了,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上头给方府一家子判的都是流放,要被流放败落府邸,这辈子再想翻身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方远山早就人头落地了。
是故这两个衙差见方释方釉取钱财,便起了分赃的心思。
方释方釉心道是破财消灾,便舍了大半出去。
岂料衙差这还不知足,仍是要将方释方釉带回刑部,方释方釉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