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眼泪抹去,“我的肚子有点痛,但是我已经快好了。”他笑了起来,用自己小小的食指和大拇指分开比划了一下,“我的肚子上有这么长的疤,缝着线。但是我不能给你们看,我的、我的椅子不够高。”
说完他在玻璃上呵了口气,雾气凝结,将孩子们天真的脸庞变得朦朦胧胧。他伸出小小肉肉的手指,在上面画了一条线,又在那条线上画了一道来来回回的波浪线。
“就是这样。”他的眼睛亮了亮,“你们看。”
可他们没有看,他们好像没有看,他们在哭。
看着他们哭,他也好想哭。
其实我好痛,我快死了。
我死了以后就不能跟你们一起玩了,不能在陈放的饭盒里放小蚯蚓,不能和知许一起玩纸飞机。
想到这些,他又想哭了。
老师……如果……如果爸爸妈妈并不爱我。
那么还会有人爱我吗?
房间再一次沉没在无止尽的黑暗之中,那些黑色的流体沼泽般毫不留情地将小小的他吞噬殆尽。
谁来救我。
伤口发出无声的求救讯号。
门忽然间打开了,一束光投进来,光的形状笔直,像一把利剑那样。应激反应让他害怕,他站在那张小小的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他的影子好长,长长的追到自己踩着的椅子下面。小习清抬起头,紧紧抓住窗户的边缘,黑暗中仔细去看看那个人的脸孔,光在他的身后,像是母亲收藏的雕塑。他的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静静地走进来,带着光而来。
他不由分说抱起自己,用那双温柔而有力的手臂将他从黑暗中解救出来。带着他穿过充满讨厌的消毒水气味的医院,抱着他穿过林荫路,穿过围了一群小女孩的音乐喷泉,来到一个小小的草坪上。
柔软的草坪用青草香气将他包围。
他依旧有些害怕,怯生生地望着这个陌生人的脸。这个人很奇怪,将手里的玫瑰花塞进他的怀里,轻轻地摸着他的后背,一遍一遍温柔地抚摸着,他的掌心像是有种奇妙的治愈力,他好像没那么痛了。
就连那个伤口也是暖融融的,有些痒,就像青草尖尖触到脸蛋那种程度的痒。
这个人长得很好看,在他尚且稚嫩的审美里,和洁白雕塑相似的人就是很好看的,因为妈妈总是用那种珍视的眼神看着那些一动不动的雕塑
可他又是鲜活的,他会笑,笑起来的时候他深邃的眼睛会变成两道弯弯的月亮。
天忽然黑了,黑得好快。小习清害怕起来,像一只常年受到太多惊吓的流浪猫那样缩着身体。可这个人却抱住他,轻轻地说着别怕,一遍又一遍。他的怀抱是暖的,有种太阳晒过之后的温柔味道,是黑夜之中的温暖源。
他伸出一只手,在这只小流浪猫的面前摊开手掌。
掌心里躺着一颗微小的星光,璀璨的光束沿着他的掌纹弥散开来。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