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静贵人死死咬着下唇,从头到尾观看了这场酷刑。
至今她仍然记得,自己当时几乎抖如筛糠,满眼都是那小丫头呕出的鲜血,恐惧得想要拔腿而逃,却被款款走来的瑛妃抬手摁住了肩膀,附在她耳边柔声道:“静姐姐,这出好戏,不知你可还满意?”
静贵人双膝一软,“扑通”一声朝她跪了下来,本能求生似的向瑛妃连连磕头,“娘娘、娘娘!嫔妾衷心于您,从未做过任何对您不利的事情……求娘娘不要对嫔妾动手,求您饶嫔妾一命!”
“哎呀,”瑛妃笑眯眯地望着她慌乱无措的模样,半晌后,才矮下身子,亲自把对方扶起,伸手抚了抚静贵人头上沾染的泥灰,“静姐姐想到哪去了?本宫与你感情甚笃,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害你呢?”
静贵人怕得要命,连瑛妃的面容都不敢直视,只觉得被她扶着的胳膊像是浸在了石胆油中,灼烫疼痛,连皮肉都被腐蚀得干干净净,唯独留下一具森森白骨,僵硬到无法动弹,任由对方操控摆弄。
“说起来,本宫是不是还没同姐姐闲聊过自己的家室?”
瑛妃使了点力气,把静贵人扶起身后,转头看向已经开始熟练清理尸体痕迹的几个太监,慢慢说道:“本宫的父亲出身不好,仅是太仆寺马场的小小协领,专司养马驯马之职,品阶也低微到不值一提。为了这点,自本宫入宫以来,就没少受过旁人的嘲笑,连带着昭儿……”她微微顿了顿,沉默片刻,改口道,“连带着三公主,也被那些出身好些的皇子皇女们欺凌了许多回,皆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权势,无法反击他们的唾弃与羞辱。”
“娘娘……”
“放心,静姐姐,本宫记得你当初对我的好,也记得你从不曾看轻我的出身。”
瑛妃眼珠动了动,随意宽慰了不安的静贵人一句后,突然话锋一转,又道:“今次贸然提起这件事,只是想告诉姐姐:本宫的母亲,与广阳宫的那位婉贵妃,可还是很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静贵人一愣,双眸下意识大睁,“婉、婉贵妃?”
沈若扶出身于诚国公府,是沈开谊的独生女儿、板上钉钉的高门贵女——这样的人物,高攀都攀不上,又能同太仆寺马场协领的夫人有什么关系?
她心中疑窦丛生,脸上也不禁流露出几分,倒让瑛妃看得“扑哧”一笑,摆了摆手,为对方缓缓解答道:“宫里宫外耳目众多,若是有心探听一番的话,便能得知,诚国公沈开谊大人的手下有一位门客,名为‘竹沥先生’。此人表面上是为诚国公筹划的谋士……但其实,他的真实作用,却是为诚国公与婉贵妃提供天下间少有的奇毒,让他们用以成事。”
边说着,瑛妃边扬起手,指向那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后院,笑道:“譬如本宫方才所用的‘断喉汤’,就是排在前列的奇毒之一。”
这是什么意思?
这种奇毒既然会出现在瑛妃手中,那莫非……她是在什么时候,竟然与诚国公的门客有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