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半会恐怕不敢来黎阳宣读旨意,又不敢回扬州触官家霉头,便短暂放下心来,再思计较。听得李纲话语,他侧过头去看人,哼了一声:“混淆视听?我不算忠君,难道庙堂上那些一心让官家和金人讲和,只想着自己家中那两块土地,偏居一隅的奸贼,才算忠君?李伯纪,你扪心自问,我们体谅朝廷,朝廷里那些奸佞,能体谅体谅我们吗?”
李擢不太开心,他感觉这人看他,好像在看什么讨人嫌的玩意儿。
张显张大嘴巴,惊愕地说:“你怎么流那么多汗?天气很热吗?”
李纲亦是愕然。
整个黎阳都被点燃了。
李纲眉头深蹙,只是问:“陆符钧如今可在府上?”
李纲又将目光看向下面。
有风吹来,其他护卫不由打了个哆嗦。
他们觉得自己又有了盼头。
“整整十九日,黎阳这个大油锅,只需要一点火星——”
“滚!!!”
人啊,最怕没盼头。
即便是自己死了,父母兄弟姐妹儿女仍会有土地耕种,有粮食收获,有衣服穿,有房子住,有活下去的希望。
陆宰在旁边淡淡地说:“什么是忠君。看这民意,难道要让官家被百姓推翻才是忠君吗?”
陆宰原先还沉默着,直到李纲将矛头对准自己主公,不由脸色一变:“敝帚自珍?冷了热血?李伯纪,你摸着你的良心说一说,大宋沦落到如今这地步,究竟是谁冷了忠臣热血,谁寒了将士的心?我主公若是将此法交上去,究竟是能得到奖赏,还是突然暴毙?陆伯纪,你用你的眼睛看,用你的良心说!龙椅上那位,是有容人之量的君王?”
椅子腿刺耳刮过地砖面,李纲用力坐在陆宰身侧,与他面对面。
他与李纲对视一阵后,似乎在迟疑着什么,上下审视。
阳光从窗口泼进来,带着正午的燥热。光斑映在二人脸上,光与影在变幻,生动地点燃着他们的怒火。
火气下去之后,陆宰终于动起了脑子,不再对准赵构逼逼,而是把抨击对象换成了主和派。
他不知道陆宰想要让他看什么。总不能是当街杀天使,反了这天子,也来个黄袍加身?
马车里伸出一柄玉如意,一个面白短须,穿长袍,戴小冠的人挑开车帘:“是本官。”
据闻李纲便是迎面碰到一群黑脸汉子说说笑笑,赫然是这城中驻军军官,八个小队长,四个从九品承信郎,还有一位是那中军统制岳飞帐下张显,是正九品保义郎。
远近的百姓都看向这个方向。
“妾先告退。”妻子唐氏言笑晏晏起身,给下人们使眼色。这让下人们松了一口气,连忙簇拥着当家主母走人。
“陆符钧,你发现锻造铠甲之法,却将它私藏,你是不是想造反?你管这叫‘只是’?”
这些刁民都发了疯了!
这些都是之前一时激愤扔出去的,洗一洗还能吃。